月半圆

* 江诗丹顿，也就几十万吧（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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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策】如果你也听说 （2）

李轩一大早的航班到B市，入住酒店之后躺在床上昏昏沉沉补了个觉。他这些天失眠噩梦很厉害，合眼都是和前女友的相处或者女孩子回心转意的妄想，从睡梦中起来后只觉得眼前都是灰色一片。他不知道别人失恋是不是也这样，他身边可没有这种范本，他又碍着点面子，找不到合适的倾诉对象，完全是自己闷着过了几天。

直到今天见到喻文州，也可能是即将回到荣耀圈这样的一个心理安全港中，才断断续续睡了个质量还行的觉，等到醒来时已经是下午4点多。

李轩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心里清楚，他人都到了B市，总不可能避着吴羽策不见，也不至于要瞒着他自己这么大的变动。他是该去亲口说，但这份坦诚里有几分是直面问题的勇气，又有几分是彻底自暴自弃的摆烂，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和吴羽策的聊天一直是微信的置顶，即使新消息频率越来越低，内容越来越没有质量，但是于情于理，他也不能让这个聊天框就那样沉下去，被每天无数的公众号推送和广告淹没。

李轩缓缓坐起身来，甚至先用前置摄像头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颓废样。好在刚刚补充的睡眠稍微拯救了气色，大体还在能出门见人的样子。然后他才点开那个上一条消息是节日问候的对话框，斟酌再三输入了一条消息：

“我到B市了，参加后天开始的那个荣耀活动，你在吗？”

吴羽策退役之后就到了荣耀联盟总部做电竞相关的工作，但他不像喻文州一样就继续着一路高升下去，反而是很快就主动调去了电竞总局一款新兴的卡牌对战类游戏的国际赛事联络部门，离开了荣耀这个小圈子。

这份工作让吴羽策经常出差去国外，虽然这年头大家出国都频繁，但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吴羽策总会买点特产寄回X市，一般是李迅负责签收，而后再分发到之前各位兄弟的手上，李轩自然也辗转收到过不少。

因此问一下这人在不在B市，合情合理。

吴羽策也许在忙，没有及时回复。等待回信的时候李轩茫然想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希不希望他在。

吴羽策倒是没让他纠结太久，李轩在卫生间洗了把脸的功夫，回来就看到了新消息。

“我知道，喻前辈还约了后天的聚餐，我在呢。”

李轩看着这条消息，吴羽策没给他留什么话题的尾巴，让他一时不知该回些什么。

“你今晚有空吗？出来聚聚？我有东西给你。”

李轩握紧了手机，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去见吴羽策的心理准备，但预期到他们见面聊的话题还是让他几乎打退堂鼓。

“有空，好啊，吃晚饭？”

“行，你几位？”吴羽策回他。

也许是觉得自己语气生硬，那边很快还发来一个表情包。

“我一个人。”李轩回，又补充道，“一个人来的。”

吴羽策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又发来一条消息和一个地址。

“那就随意了，去我那里坐坐？”

——

李轩按照导航在一个半新不旧的小区门口等吴羽策下班回来。他在出门前废了不少劲把自己收拾了一下，主要体现在终于刮掉了肆意生长好多天的胡子，又外卖了眼药水弄了热敷毛巾对双眼里满布的红血丝做了竭尽全力的抢救。

吴羽策出现的时候骑着一辆紫黑色相当拉风的摩托车，穿着件优衣库联名某动漫的短袖，背着很码农的一款黑色双肩包。直到连人带车停在面前，车上人将头盔挡风面罩掀起来，李轩才认出来。他有些愕然的微张开嘴，一时忘了他们之间的各种尴尬。

“我去……你现在这个造型啊？”李轩由衷道。

“……B市开车太堵了，地铁又挤死人。”吴羽策只是淡淡解释了一句，他把头盔摘了下来挂在车把手上，朝着李轩稍微扬了扬头示意道，“上车吧，小区还大着呢。”

李轩想过一些他晚上和吴羽策见面的场景，但总之不是现在这样。他离吴羽策近到几乎前胸贴后背，能闻到那人身上陌生的快散去的古龙水的香味。李轩在摩托启动的瞬间拉紧了两边的钢架，开玩笑，他总不能抱上去吧？

“是买房了吗？”

等电梯的时候李轩跟在吴羽策边上，不动声色打量着他本该最熟悉的“朋友”。他们应该至少有快一年没见，吴羽策倒是没什么变化，不说话的时候那种冷硬和锋利的感觉一分没少，李轩甚至杞人忧天地担心了一下这人的职场人缘问题。

“租的，没准备在这边买房。”

“也是，太贵了，而且环境也……”李轩左右张望了一下，“不太行。”

“之前喻前辈也租在附近，去总局的话，这里通勤方便点，条件确实一般。”吴羽策说，“而且我也没准备一直留在B市，租房也挺好的。”

“你在X市买的那套房子后来装修了吗？”李轩就着话题闲聊，“之前你介绍的施工队挺好的，让他们装呗。”

“没有，一直没抽出时间。”吴羽策说，“我爸妈总是提要帮我装来着……”

“还是算了吧。”

“确实，我拒绝都有点拒绝烦了。”吴羽策说，“后来干脆说我可能要留B市，房子让他们帮我看着卖，终于消停了。”

吴羽策在有些破的电梯里稍微偏头，随着开玩笑的话语朝李轩微微笑了一下。李轩的目光落在他眼角那颗淡淡的泪痣上，一时恍惚于他们就这样见了面，像之前一样随意又轻松，好像从未有过任何的隔阂。

吴羽策租了间蛮大的一室一厅，一个人住确实足够。他们这些人打比赛那几年没少挣钱，也不缺钱花，虽然是租的房子，但显然也被好好布置过。

吴羽策进了家门就将双肩包朝沙发上一扔，随口道：“路上出了汗我冲个澡，你随便看。”

李轩于是也就真在这小屋子里转悠了起来，电竞宅男喜欢的房间大差不差。电视机前面是几台游戏主机，搭配的手柄在手柄架上依次排开。客厅占地面积最大的家具是一张摆着顶级外设的桌子和后面的电竞椅，一边的玻璃柜里放着各种游戏和动漫的官方手办，但李轩仔细看了看没发现荣耀相关的周边。

他又绕到卧室里去，吴羽策是不叠被子的，那团织物就以最自然的形态堆在一张小双人床上。床头夹着懒人支架和以个床头灯，枕头边上有本闲书，旁边还放着正在充电的掌机。

完全不设防的生活场景充斥着李轩的视野，这让他没来由的嗓子哑一阵发干。

李轩连忙转头去研究靠墙的一个书柜，却在略一抬头时和回忆撞了个满怀——

逢山鬼泣和鬼刻的初版双人手办放在最中心的位置，旁边是第八赛季“最佳组合”的奖杯，再边上是吴羽策退役前一年从世界赛拿回来的国家队的第二个冠军。

“你在这里啊，正好。”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李轩转头看到吴羽策换了身休闲装，吹得半干不干的几处发尖还滴着水。那人无视了他正在观赏共同回忆时露出的微妙窘迫，上前来当着他的面拉开了书柜的门，从那个冠军奖杯边上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叫你来就是想把这个给你。”吴羽策说着，“你最好戴着回去，万一丢了可亏大了。”

李轩敏锐发现这人的声音变了一些，于是他立刻意识到那是什么。

“你们要准备结婚了吧……我春天正好出差去了趟瑞士，这个送你，结婚礼物。”

吴羽策半低着头递过来，像是对那盒子上的暗纹和logo很感兴趣一样，没有和他目光相交的意思，话也讲得很快。

吴羽策当然知道自己原本要结婚了。备婚这件事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和前女友的朋友圈都发了不少，有时甜蜜有时纠结抱怨，吴羽策都跟着在下面点赞。

但李轩一直没有正式通知此时站在他身边的人。

李轩自己又不是纯傻逼，前女友的介意也不是空穴来风。

李轩早就知道吴羽策喜欢自己，他也觉得TMD全世界都知道吴羽策喜欢他。但就因为故事的第三个人是吴羽策，这个人高傲、直接、坦坦荡荡，能为了他们在记者发布会上怼完媒体怼粉丝，能托自己的人脉找靠谱的施工队帮他装婚房，也能早早就买好结婚的礼物，只等着合适的时机就送出。

李轩有几次想和吴羽策谈谈，都被吴羽策怼到没办法开口，夹着尾巴碰了一鼻子灰离开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渣，于是这事就一直被他用鸵鸟姿态拖到了现在。

吴羽策的喜欢不需要理解也不需要回报。因此没人能有任何立场对此发表非议，这份感情就像他曾经选择的那条荣耀道路一样，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包括李轩。

李轩注意到吴羽策拿着盒子的手微微颤动着，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了些自虐般的快感。

他很快认出了盒子上的logo，愣了下笑了笑说，“我不能收你这么重的礼物。”

“少废话。”吴羽策说，“又不是买不起。”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李轩说，手挡了下还是没接过那个东西，“如果我婚礼的话……”

吴羽策在他面前整个人都绷紧了，但李轩还是听到自己的声音问完了那句：“你会来吗？”

“……”吴羽策终于抬起头，用那种李轩很熟悉的眼神死盯着他，果然没了两人从见面开始刻意维持的从容。吴羽策一双好看的剑眉皱了起来，最后摇了摇头咬牙说，“我就算了吧……轩哥……你做个人行吗？”

李轩笑了起来，最开始是无声的，但很快真的笑出了声。他想从吴羽策的角度看他一定像个忽然发病的神经病。

“吴羽策……”他叫对方的名字，对他有心酸也有怨气，他一字一字慢慢说着，“我结不了婚了，你高兴吗？”

吴羽策果然静止在了原地，手里一直捧着的盒子突然从指尖滑落，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

李轩的脚被盒子砸了个正着，他一阵疼又连忙半蹲下身去捡，避开吴羽策阴晴不定的一张脸，可他刚伸手出去，下一秒却被吴羽策抓住了手腕。

“你怎么回事？”吴羽策急道。

“……被甩了。”李轩说，他讲出这三个字后就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浑身力气，一时就蹲在地上完全不想再动。

太TM可笑了，李轩觉得自己眼眶一热，几乎要哭出来。他出门前还在想，他最不能干的事就是在吴羽策面前哭，毫无立场和尊严的，只会显得自己是个懦弱的怂包。但他真的很委屈也很憋屈，他自问自己没做错什么，最后却像一个破皮球一样被扫地出门，这份憋屈他硬吞了好几天，他要被憋死了。

“李轩！你先起来。李轩！”吴羽策拽着他肩膀，语气甚至是慌张的。

“吴羽策。”李轩只恶狠狠叫着他的名字。

“得了……去喝酒吗？”吴羽策焦躁地提出建议，“我陪你去。”

李轩从见到吴羽策开始就在生自己的气，他做不到把吴羽策拉黑出自己的人生然后回去找前女友指天画地的发誓，更可恶的是他从看见这人的那一眼开始，就觉得这些天好像一直飘在空中的自己落了地，只想把头埋回地里就此生根发芽都行。

吴羽策也缓缓蹲了下来，他也许有些手足无措。再开口时听上去牙都要咬碎了，但他最后还是伸手用一个半环在怀里的姿势缓缓拍着李轩的肩膀，粗声慢慢道：“好了好了……你TM别哭，我丢不起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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