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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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王喻】Falling (11)

* 我是亲妈!

* 有涉及宗【】教的讨论。

——

11.

 

下午的时光就过得很快了。

王杰希依然哪里都没去,倒是在工地值班的小床上睡了会儿午觉。他中学时还有这个习惯,出国后作息更改早就很多年没有午休过。那临时搭的房子不怎么隔热,屋里闷得厉害。王杰希睡得也不算安稳,迷糊间做了几个不太好的梦,中途恍然间觉得有人轻轻柔柔按他额头,慢慢好受不少。虽然后来没再做梦,但醒来时还是颈间全是汗,头也疼痛不已。

 

结果一看时间,居然昏沉间过了两个多小时。床边的书桌上放了一瓶未开的矿泉水和一牙保鲜膜包好的甜瓜。喻文州已经不在上午工作的地方,王杰希头伸出窗找了圈都没见人,只得叼着明显是对方留给他的甜瓜拿了水出去找人。

 

喻文州正和黄少天在遗迹背面的阴影里讨论事,王杰希绕过遗迹上唯一垒砌完整的角塔就看到了二人。黄少天正好面朝着他,一看见他人影就大声道:

“王杰希你今天怎么没去搞你的树?跟着我们队长来干嘛?就算你们昨天聊太开心了今天意犹未尽也可以晚上回去继续啊,你黏着我们队长不放可是很影响我们全队的工作进度的。你杵在一边我们队长还要操心你,中午休息就那会儿时间还给你买瓜,不知道的以为队长他看上……”

黄少天嘴快脑子也不慢,噼里啪啦到最后一句时自己说到怔住,猛转头看了眼正用笔记本扇风的喻文州,一个大喘气把之后几个字憋了回去,一脸惊讶转瞬即逝,倒是立刻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又是一串将工作交代了清楚,拍了拍喻文州的肩膀就走开了。

 

“睡得好么?”喻文州客气且中规中矩地开始了对话,刚被黄少天调侃后些微的局促也早就不见。

“一般,没想到能睡这么久,该定个闹钟的。”王杰希还揉着太阳穴,“这会儿有点头疼。”

“是不是做噩梦了?”喻文州道,“我进去看你的时候你眉头皱好紧。”

“不记得了,好像是没啥好事。”王杰希倒是不在意,却又惦念起半睡半醒间感受到的触碰,想来也是喻文州做的,他不好提起就只能说别的,“谢谢你的水和瓜。”

“应该的,本来你好不容易休息,没必要跑过来的。”喻文州道,一边递湿巾给他擦脸。

 

过了四点的日头开始往下走,难得有风,王杰希靠在石台的阴影里将脸上的汗细细擦掉,走动几步后头也没刚起时疼,这会儿被微风一吹还能有点神清气爽的感觉。喻文州就站在他身边翻笔记,大概因为远视的原因,这会儿没戴眼镜,那笔记本拿的比常人都远,王杰希看来都觉得有些滑稽。

“笑什么?”喻文州从笔记中抬头。

“没什么。”王杰希摆手。

“今天剩下的事还有点多,你要是无聊就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跟大家一起走就是。”喻文州看起来很抱歉,“早上喊你的时候……有些欠考虑了。”

王杰希随意瞥过来,想着喻文州竟然连这种事都要因为自己没估计周到而道歉,心里又是一软,连忙表示自己也很少这样闲着,倒是体验很新鲜,并且送佛送到西一定要等他下班一起回去才行。

“那今天可以和杰希看日落呢。”喻文州轻声道,勾着嘴角看起来挺开心。

 

王杰希并非完全无事可做,跟着喻文州绕了一圈后,就随意找了一处树荫坐下。那是颗有年头的爪哇木棉,枝干笔直而粗壮,几条根茎顶开了土地交缠成结,有几块碎石被顶得翻向一旁,王杰希还仔细看了看,见这些碎石上倒是没有编号的。

 

他就用手机回着一些邮件,全键盘敲起来也只比电脑稍慢,等再回神时已是低头太久脖子僵硬,一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于是他又随手刷了刷脸书,就听得喻文州在远处喊他。

 

那人此时爬上了他们西南边垒好的角塔,坐在高处朝他挥手,将落的日头用柔和的光笼罩起同样模糊温柔的人影,塔底下黄少天他们一队都抬着头一脸无奈,最后在副队长的驱赶下各自散了去。

 

“你小心点,踩稳了再上来。”

“放心,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王杰希攀着脚手架往喻文州在的小平台上爬,通往塔底是有台阶的,但喻文州此时几乎坐在塔尖上,就只能从一旁爬架子上去。

“知道你厉害,可是这砖不一定稳哦。”喻文州从高处笑着看他。

“不会吧?”王杰希刚踩上砖沿的动作一停,“我可是很信任你们的。”

 

喻文州向边上挪了挪,给王杰希让出一块坐的地方。塔尖上能有多大地方,王杰希怕他摔着,坐下之后连忙又拉着那人往自己身边靠。两个人挤在一块方石上,不乱动的话倒也算安稳。

 

虽然是北半球的冬季,但热带的落日终究要晚。他们坐在高处,也只是勉强超过周围葱茏的常青树,视野所及还是有高高低低的一些遮挡,但大体上能看到吴哥各处的寺庙在丛林中划出轮廓。归巢的鸟逆着夕阳飞飞停停,印度教信仰中代表须弥山的尖塔自苍茫树影间露头,静谧且庄严。

 

 “杰希你在国外那么久,有没有信教。”

喻文州的双眼中盛满了落日的余晖,将黑色瞳仁染得一片绚烂。与王杰希讲话时,不论在哪里他都要转头望着对方才行,此时两人坐得极近,喻文州的气息就吹在王杰希侧脸上,引得后者耳根一热。

“你是说基督教?没有。”王杰希觉得他俩现在这个距离完全不需要面对面说话,对方的脸太近了,好像那抿着的唇随时能贴上来一般。

“别的呢?佛教?”

“也没有。”王杰希道,“我基本是个无神论者吧。”

 

“嗯……”喻文州沉吟,“我也差不多。”

“我的话,一方面国内那种原生教育,不是从小的熏陶,后天产生虔诚的信仰,其实蛮难的。”王杰希道,之后又耸了耸肩,“而且另一方面,我还喜欢同性,说到底不被绝大多数宗教所包容吧。了解一下历史都觉得脖子疼啊。”

王杰希讲的轻松,但是语气多少也有些无奈,喻文州表情一变,王杰希立刻觉得这人又要客气道歉,连忙先开了口:

“怎么问这个?”

 

“因为每次看到吴哥的落日,我都很感慨吧。”喻文州偏头道,“不论是印度教还是佛教,这里的人民一向是最虔诚的信徒,也因之产生过辉煌的文明。但是现在,战乱、疾病、贫穷,每一项都是这片土地上难以言说的伤痛,那所谓神的庇护又究竟在哪里呢?”

 

他声音不重,落在王杰希耳边干净而清晰。王杰希看着远处边缘被落日照出一圈金光的残破遗迹,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的祖父,曾经是留法的美术史学者。”喻文州复又望着下沉的太阳,过了许久才又开口。

王杰希一愣,立刻想到叶修说喻文州不会离开他的研究,应该就与这些有关了。

“60年代的时候,他已经回国,只是响应导师的号召到柬埔寨协助修复吴哥古迹……”

 

“但法国的学者们刚刚清理好遗迹,像我们现在在做的事一样给残砖都编了号码,内战就爆发了……”

 

彼时柬埔寨刚独立,美国扶持朗诺,王室逃亡到北京,红色高棉残酷屠杀了全国以知识分子为首的近四分之一的人口。欧洲派在此处的许多学者被拔舌断骨,刚刚绘好的古迹复原图纸也被一并焚毁,再也没人能接手后续工作。

高棉亘古不变的日出月落,却看着原本属于神迹的丛林中被埋下数以万计的地雷,将文明与同胞的肢体一并炸毁在声声巨响间。

 

“我祖父的许多朋友和同事都没能逃脱客死他乡的结局,但他还是幸运的,只伤了一条腿就回了国。”喻文州道,“后来92年内战结束,他就又回到了这边。”

“其实我在他身边的时间很短暂,也并没有特别亲密或是怎样。但可能就是机缘巧合的被种下了……怎么说,因果?”喻文州语气平淡,“我高考那年他去世了,骨灰运回下葬后,我改了从前的志愿报了考古学。”

“但是自从自己做起了研究,又如愿以偿来了这边继承许多先辈的遗志继续工作,慢慢也就变成自己的选择了。”喻文州简明扼要地讲完,就又看着王杰希,稍显局促地问道:

“是不是很中二?”

 

“没有啊,我觉得很好。”王杰希想了想,喻文州自然不用无缘无故说这些,他猜他也并非完全是感慨或倾诉而已,对方的侧脸轮廓原本就带着南方人的精致,此时蒙着层少见的忧然,更显柔和。

“能将自己想做的事情化为事业,这本身就很不容易了,初衷为何并不重要。”王杰希道,心里倒是盘算是不是也应该讲讲自己的事作为交换。

 

“你会在这里待多久?”

王杰希原本想找句不那么直白的切入口,没想到喻文州直接就问了出来。

“三个月吧,然后就回美国任教了。”王杰希坦诚道。

“嗯。”喻文州点头后就没出声,双手十指交叉撑着下巴望向远方,过了许久才道:“其实叶修告诉过我的,虽然没说特别具体,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专门强调这个。心里还想就算他不说我也不会觉得他发小会没下限到在我这里蹭住几年吧。”

“哈!”王杰希笑道:“那是,我和那家伙可不一样。”

“他还专门交代我要对你好一点。”喻文州也笑了起来,让语气更轻松些,“我心想我一向对谁都很好他不用担心。”

“最后他可能看我实在不开窍,只能说要我别被你的美色所迷,做出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喻文州语气复杂道,“我惊呆了,心想这么多年我在他心里居然落下个这般形象。”

 

俞渐俞沉的红日已经有半轮埋在了天地交合的尽头,喻文州说完后就发起了呆,傍晚的风吹动树顶传来沙沙声响,高热的气温缓缓走低,却还是烦闷。偶尔有一两株参天古树超脱了丛林的均高,被逆向打来的光照出斑驳的枝叶间影。夜色自无光处蔓延而出,眼见就又是一日的更迭。

 

“这个混蛋……”王杰希最后叹了口气,“大概他唯一的优点就是看人很准吧。”

“是很准。”喻文州喃喃,“准到我都有点不甘心,想让他落空一次。”

“那你成功了么?”王杰希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转过头去看正一脸不忿的人。

“没有。”喻文州很是平静地垂了眼睫,遮住被夕阳映红的瞳仁,“好像从机场见到你开始,我就已经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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