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王喻】Falling （15）
*没什么可预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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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农历新年的第一天，王杰希是在喻文州的怀中醒过来的。前一晚他们没说话、甚至也没做，就只是肌肤依靠着共享了体温，安稳地度过了好眠的一夜。
王杰希睁眼看到喻文州贴得极近的眉眼，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却是自己实验室的华裔小师妹讲过的类似如果一个男人能抱着你睡一晚什么都不做，就可以结婚了云云。这当然不能完全类比，可一番天马行空的联想让王杰希险些失笑。他昨晚的情绪是有点混乱的，但此时激素水平已经从夜晚的低点走高，冷静值一路飙升，带着悲观情感的自暴自弃已经从他脑海中远离。
太阳又一次升了起来，王杰希清晰地想着。
喻文州眼皮跳动两下像是要醒，王杰希在被子下轻轻摩挲着那人放在他腰上的手指，心尖上是如昨夜一般的柔软。他对喻文州的感情，此时在清晨由理智点了头，那便就是这样了罢。
“醒了？”喻文州果然很快挣了眼，望过来的目光还有些困意，清晨黏着的嗓音问候着共享了一夜被窝的人。
“看得清我么？”王杰希离他极近地笑着。
“哈。”喻文州接了他的梗，挪着自己退到了床边才又眨眼道，“不行，好模糊，你也要往后点。最好睡回你床上我才看得清。”
王杰希大笑着起了身，从空气到思绪都向阳且清爽。
等他收拾好一身行头准备照常出门，却在背起自己的双肩包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依然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玩手机的人道：“你估计自己能负重多少？”
“什么？”喻文州茫然。
“出去露营，需要背东西。”王杰希道。
“哦，这样啊……”喻文州思考片刻后诚实道，“不知道，没试过。”
王杰希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一下对方虽也算有肌肉但是和健壮完全不搭边的身材，沉思一番后，不抱希望地撇了撇嘴。
王杰希最终放弃了一切需要徒步路程的目的地，将露营地点订到了暹粒外围一座不高的小丘上。虽然喻文州跃跃欲试想要和他丛林探险，他也想过要不要躲过吴哥巡查人员的眼睛干脆和喻文州扎营在巴肯山上，陪那人枕着他最爱的古迹入眠，但最终都因为各种原因而作罢。
“我决定放弃自虐，你把你们那辆破车开上放行李吧。”王杰希在出发前一晚道。
彼时喻文州试了试王杰希的双肩包，不到十公斤的负重就让没什么远足经验的男人感到吃力。
“我是不是很不能干？”喻文州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有些懊恼。
“过谦了。”王杰希在清单上随手加了几样东西，反正不用自己背了，行李选择上就宽裕很多。
“我觉得你挺能干的。”他讲着，在某个字上加重了音。
“哦，这就是你要带四大桶矿泉水的原因么？”喻文州从旁看着王杰希新增的清单，抿着嘴笑。
“你要是不愿意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干，我们可以只带一桶，够喝就行。”王杰希随意道。
“那你原本怎么打算？不开车的话没法带这么多水吧。”喻文州很是淡定，根本不在意对方暗示了什么。
“原本？”王杰希笑道，“原本能有什么打算，难道你昨晚睡得就不好了么？”
“那我突然觉得自己一公斤的行李都拿不动了。”喻文州向椅子上瘫了瘫。
王杰希第三次坐上属于考古队的那辆破车时，禁不住很是感慨了一番。后备箱装上了水和帐篷，还有他和喻文州喜欢的各类零食，丰富到怎么看都不是露营一夜消耗的完的。那车的副驾驶还是没有安全带，喻文州笑着看了看他后，依旧是挺吓人的一脚油门启动，然后在王杰希早一步抓紧了把手的笑声中，迎着金光灿灿的夕阳驶向了小城市的郊外。
“其实你车技没那么差，是车太破了。”王杰希在上路后不久道。
“我应该欣然接受你的台阶么？”喻文州望着前方道路弯起嘴角，“或是问一句，是什么蒙蔽了你的双眼？”
晚风从被降下的车窗中穿过，温柔而清爽地吹拂在二人脸上。王杰希转头看到喻文州的刘海被吹得飞扬在空中，男人双眸里的笑意都染着晚霞的金红色，昨晚收到的礼物挂在手腕上，一样红地发亮。
王杰希不由想起喻文州暗示过第一面见他时就有的心动。此时在微风中，他望着对方的侧脸禁不住也想着，那他自己呢？是否同样在第一次与这人共坐在这辆车的前座时，有一些心情就已经在萌芽了。
“其实吧……”王杰希无意理清那么多，此时手肘架在降下的车窗沿上，换了个话题笑道，“我最初真想带你体会一下正经远足露营的。”
“我俩行李不多，加起来不会超过三十公斤，你只用背十公斤，我们走上个二三十公里再扎营。晚上点个小炉子看看星星聊聊人生，然后轮流睡觉和守夜……”
喻文州把着方向盘一动不动，一双眼睛微微睁大瞥了过来，等他说完后顿了许久才憋笑道：“王老师，是我看错你了。”
“哈，所以我提议之后你那么开心是因为早就想着要在野外搞我么？这很伤人啊喻队长。”王杰希垂下眼睛，很是怨念的望向喻文州。
“怎么会。”喻文州并不吃他这套，依旧目视前方，“因为是你的提议，所以怎么都是好的。就算要背很重的东西走很远，晚上也不能好好睡觉，但我相信，不论我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会让我难忘的。”
王杰希被他这番话狠狠噎了一下，刚到嘴边的调侃也说不出口。喻文州专心开着车，淡淡笑容和夕阳一样温柔。他正感动着，对方却轻轻咳了声而后用同样认真的语气道：“但是你看，我这不是背不动那么多东西嘛。”
王杰希的感动没能持续很久，因为等他们的车子碾过凹凸不平的乡间小道，到达了王杰希设想中的目的地之后，喻文州就实力演示了自己不仅仅是背不动东西那么简单。
他们挑的地方很不错，王杰希在几乎靠卫星实景盲选的情况下定下的露营地出奇的合适。远离城市和乡村的聚集区，极目之处才有人家。在平原中难得有一定的海拔高度，远望的田野都稍低一些。背靠是一小片独立的丛林，应当是作为木材储备而半人工培育维护的，因此树林边缘相对规整，延伸面积小也让这林子中不会栖居太难对付的野生动物。
王杰希对自己的选择相当满意。喻文州把车开上小丘在树林边停好后，王杰希看了看时间，路上走得稍微久了一点，而即使他们的露营完全不比他以往的丛林考察那么硬核，但最好还是能在落日前将帐篷支起来。
时间紧迫，他们挑了一块相对稀疏的草地，喻文州在王杰希的指示下很快铺好了新买的地布，之后搓着双手兴致勃勃想要帮王杰希支帐篷。但是新手还是不熟练，加上他原本就不太擅长做这些事，一根帐杆还没接完，王杰希那头都已经把内帐穿好了。
“呃……”王杰希抬头望向还跪在一旁摆弄两根长杆的男人，欲言又止。
“嗯……？”喻文州抬头笑笑，看到王杰希的进度后倒也没不好意思，很是坦然地就将手里工作递了过去。而后就抱着双臂站了起来。
“我没有……”王杰希手脚麻利，一边还抬头看着喻文州想要解释。
“别说了，你的表情出卖了你。”喻文州一副很伤心的样子，垂着眼忧郁道，“手残就是被欺负，我已经习惯了。”
于是王杰希穿了营柱、撑了内帐、搭好了外账、钉上了营钉、拉起了风绳，将足够厚度的防潮垫和专门买的另一层软垫铺在帐底，十分迅速而娴熟地完成了一顶双人小帐篷的搭建。而喻文州撑开一个钓鱼凳，全程坐在一边吃着香蕉，笑盈盈的。
“王老师一个人出来为什么还要带双人帐篷？”喻文州虽然没有动手，但他可以动口。香蕉滑滑腻腻堆在唇齿间，也不妨碍他看着忙前忙后的男人指指点点。
“这你就不懂了。”王杰希道，弯腰拉绳子时露出半截绷紧的侧腰线，“帐篷除了放我还要放行李，何况重量和体积都不会比单人大很多。我这顶也算偏小的双人帐，跟了我好几年，质量倍儿好。”
“那有人同你共享过你的小帐篷么？”喻文州不经意道。
“问这干嘛？”王杰希瞥过来，额角的薄汗浸着残阳余光。
“就好奇一下，没话找话嘛。”喻文州轻飘道，但是一脸挑事的神情却也不藏着。
“哦。”
王杰希不置可否应了声。最后绕着他的小帐篷转了圈，检查了一番固定情况后回到喻文州所在的方向，却是凑上去一口咬掉男人手里剩的那截香蕉，末了还舔了舔嘴角才笑道：
“那我说睡过一个加强连，喻队长信么？”
“信啊……”喻文州低声道，中指伸出在王杰希领口露出的锁骨弯打了个转，“毕竟王老师实在招人喜欢。”
王杰希低笑出声，扶着喻文州的肩膀俯身更近道：“但它今天是你的了，你可要珍惜。”
“嗯……”喻文州黑亮的一双眼睛漾起别有所指的笑意，还不紧不慢把手里的香蕉皮那塑料袋装好了，才擦着手靠在椅背上。之后右手越过王杰希的肩头，先是点了点一旁被晚霞点缀的双人帐，而后那修长的手指转回来顺着王杰希衬衫的扣子一路向下，停在尽头某处后幽幽道：
“你是指那一顶帐篷，还是这一顶呢？”
